华灯初上，魔都一如既往拥堵。
周安开着车慢慢走在大街，没一会儿到了约定地址。
此刻马俊杰正站在外面等着他，见到他下车，走了过来。
楚方开口：“你好像很累？”
马俊杰脸上刻满了疲惫的痕迹， 脸色蜡黄，身形瘦削，胡须短而密，显然好久没有打理了，有着一种无法掩饰的疲倦。
“有一点。”马俊杰挤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
二人一同走进饭店，服务员将菜单交给他俩，楚方随意点了两个菜，待服务员离开，随即将目光落在马俊杰身上，而后者脸上浮现犹豫的神色，但片刻之后下定决心：
“我开门见山，我记得你有一家投资公司，我希望你能投资亚腾宜阁。”
上次展会，楚方向其炫耀过自己是投资天才，有方正投资有限公司。
“亚腾宜阁情况这么差吗？”楚方小口抿着茶水，“并且也不应该由你来和我谈，你只是一个经理罢了。”
居然到了已经寻求外部投资的阶段。
“差。”闻言，马俊杰耸了耸肩，想要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但有些刻意了，不紧不慢开口：“现在公司账上没有一分钱，这个月工资都没有，甚至欠了一些债务。”
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从嫂子手里买下了亚腾宜阁，我是公司法人。”
“多少钱买的？”
“... ...”马俊杰沉默片刻，“两百一十二万。”
楚方挑了下眉毛，上下打量着对方，以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大款，买一家负资产的公司居然花了两百多万。”
“我把自己房子车子卖了，凑齐了两百多万。”马俊杰声音平淡：“前段时间明哥沉迷赌博，公司账上的钱全输干净了，借了钱不说，而且还将家里的房子、资产全部抵押出去了，现如今嫂子他们手里没一分钱，唯一有的只是一家即将倒闭的亚腾宜阁。”
该死！... ...楚方终于知道那位明总为何死得那么‘大义凛然’，原来钱全花到赌博里面，一旦沉迷，即便是有多少身家，也难以脱身，即便是他每天赚一千万，都不敢赌博，甚至都不敢去了解其中规则，生怕自己沉迷其中。
而显然明总公司钱花完了，家里的钱也一干二净，没有在展会寻到客户，没有了资金来源，无脸面见父母妻女，只好一了百了。
楚方对明总生出的那一丝同情消失殆尽。
片刻之间，他看向马俊杰，这位卖房卖车接济老总的人，心思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正当此时，服务员端上了菜肴，楚方向对方要了瓶白酒，拧开瓶盖，给马俊杰倒了一杯白酒，双方轻轻碰杯，前者抿了小口，而后者一饮而尽。
楚方呼出一口气：“值得吗？”
“... ...”马俊杰又喝了一杯，仿佛整理好心思似的，以轻松的语气说道：“我进入亚腾宜阁的时候还是一家工作室，老板便是明哥，工作室只有寥寥几个人员工，而我是工作室年龄最小，也没有什么经验。”
“是明哥亲手教我行业的游戏规则，如何存活下去，如何构思设计，如何和客户聊天，带着我应酬交际，呼... ...，明哥待我如亲弟弟一样，随着工作室逐渐壮大，由工作室变为公司，而我从一个小职工，一跃成为了公司的设计部经理，明哥没有亏待过我。”
每个人有着矛盾的一面。
对待其他员工，明总毫不留情裁员，显得无情，但对马俊杰确实很好，二十五岁，在别人还在当‘牛马’的时候，他便是公司经理级别的人物，有如此成就脱离不了明总的提携。
楚方说：“你难道没有付出努力吗？你的身份地位、工资薪金、福利待遇不是别人施舍的，而是凭借自己的努力赚来的。”
马俊杰瞧了他一眼，笑了笑：“你大学便实现了财富自由，你居然相信付出努力便有回报这句话吗？”
一个人如此年轻便这么有钱，绝对不是勤奋努力而来的。
“... ...”
楚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对方确实没有说错，假如没有‘外挂’，自己或许现在正在找工作。
他吐出一口气：“那你也不能砸锅卖铁接济明总一家人，你脑子烧了？”
“还好。”马俊杰想了下，回应道：“没有明总，我也赚不到那么多钱，现如今只是将前几年赚的钱还给吐出去罢了，但我也收获了很多，。
这些年跟着明哥，我积累了很多的人脉资源，这些是弥足珍贵的，就凭这些资源都让我足以超越同龄人。因此即便没了房子和车子，我还是有收获的。”
确实！
以这个视角来看，马俊杰失去了房、车和工作，离开了亚腾宜阁也可以寻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
但是很少人会像他这样思考，而是千方百计寻求更多的东西。
楚方问道：“那你干脆让亚腾宜阁破产得了，还要我投资干嘛？”
“我是跟着工作室成长为公司的，我不愿看着公司破产，而且公司一旦破产，那些员工没有了工作，将会牵连诸多的家庭。”
此刻楚方也不知道该说马俊杰是有情有义，还是思维逻辑和正常人不一样。
楚方想给自己倒杯酒，敬下面前的男人，但短短几句话，马俊杰便把一瓶白酒干完了， 只好向服务员又要了一瓶白酒，先给对方斟满，再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碰了下，旋即一饮而尽。
“嘶...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整理了心绪，开口道：“好吧，不说那些了， 我也不想听了，既然你想要我投资亚腾宜阁，那便说说亚腾宜阁有什么优势。”
马俊杰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楚方，但半途之中，忽然间停了下来，随即又放到自己前方，指了指文件，说道：“这上面是我整理的亚腾宜阁的可投资报告，条条框框写了一大堆，来的时候我想着如何让你投资公司。”
“但此刻，我倒不好意思拿给你看，现在整个公司属于是多处漏风的热气球，仿佛下一秒就要从万米高空摔下去，不仅账户没钱，而且欠了别公司的债务，公司项目都中断了，施工队早已经走了，稍微有点能力的员工都在寻求离开公司。”
“资金没有，员工心思涣散，项目也随之中断，公司就是个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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