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老侯爷观察入微，他孙儿细小的动作，又怎能逃过他的火眼金睛？
“与他共事这么久，可有发现他的过人之处？”
戴忠坦然道，“孙儿只是奉命行事，与凤大人并没太多接触。”
凤阎王的过人之处，他当然知道了。
厚颜无耻，算不算？
心狠手辣，算不算？
满腹算计，算不算？
但他不能说呀。
这回答，让戴老侯爷很满意。
禁军不能与朝臣亲近，尽管明面上众人皆以为凤之白为皇帝效命。
可到底禁军关系着京都的安危，关系着皇帝的安危。
是以，一个故意捧起来的臣子，又怎会养虎为患？
今日高高在上，他日可能粉身碎骨。
戴老侯爷还是不忘提醒道，“知道分寸才能活得长久，记住你是在为谁效命！”
“孙儿谨遵祖父教诲。”
戴老侯爷晃了一眼外面，见有人来了，戴忠也听到了脚步声，转头望去，人已经进来了。
“见过老侯爷。”说话的是余氏，戴忠的娘亲。
“娘。”戴忠想起身，被余氏按住了肩膀，示意让他坐着，“坐着吧，难得休沐，陪你祖父多坐会儿。”
戴忠抬头望着余氏，“娘，可是有事？”
余氏站在他的身侧，脸上不禁挂着慈母笑，垂眸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他回到小时候，小小的他每日就这样望着她这个母亲。
二十年的光阴，恍如昨日，她儿子已经这般大了。
“来了就坐，站着作甚。”戴老侯爷瞥了一眼余氏，倒了一杯热茶，推向她那边。
余氏有些惊讶，连忙俯身致谢，“谢老侯爷。”
戴忠拉了一下余氏的袖子，“娘，坐下吧。”
余氏微笑颔首，坐下后，没去碰茶杯，“儿媳，知晓老侯爷不喜人叨扰，只是儿媳有事想与老侯爷商议。”
戴老侯爷没瞧余氏，在给炉子加木炭，“何事？”
余氏侧目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忠儿年纪也不小了，忠儿的事，不知老侯爷有何安排？”
老侯爷眨了下一眼，没接话，继续着手上的事。
戴忠神色有些不自然，先开了口，“娘，儿子还小，都还未建功立业，婚姻大事，以后再议也不迟。”
余氏斜眼看着他，“还小？别人二十早就当爹了！”
戴忠转头喊了一声，“祖父！”
余氏是铁了心要说这事儿，别说喊老侯爷，就是喊皇帝来，她也要说，“宫里发了话，除夕宴大臣会带女眷入宫，你祖父也会去。”
戴忠蹙眉，“除夕宴跟儿子有什么关系？”
自己一个禁军小统领，那些天正是忙着加强戒备值守的时候，他又参加不了这些个什么宴会。
余氏内心翻白眼，觉得自己儿子是当禁军当傻了，这么明显的事，还不明白。
“怎么没关系，是除夕宴不假，实则是为了太子，王爷，和几个皇子选妃。”
戴忠实在无语，“那跟儿子有甚关系？”
“你是真想当老光棍儿不成？除夕宴，让你祖父帮你好好选选，你祖父还能害你不成？”
余氏晓得自个儿做不了自己儿子婚事的主，索性把这锅甩给老侯爷，省得她选的，他这冷脸公公又不满意。
老侯爷总不至于真让自个儿的独孙成了老光棍儿吧？
不继承戴家香火了？
戴老侯爷听明白了，余氏也是第一次把这事儿挑明，看向自己的孙儿，“你可有喜欢的姑娘？”
戴忠：“我…我…没有，孙儿整日在禁军…”
嘴上说着没有，但脑海浮现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可是…
余氏一听自己儿子没有心仪的姑娘，态度更加坚决了，“忠儿的终身大事就劳烦老侯爷费心了。儿媳告退。”
话音一落，起身立马走人。
戴忠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行了，你娘走了，说吧，到底喜欢哪家姑娘？”
戴忠一脸不可思议，“祖父。”
戴老侯爷“哼”了一声，“老夫可不是你娘，那么好糊弄！”
“你祖父可是男人，你祖父我也年轻过，年少轻狂，男欢女爱，不就点事儿？”
戴忠嘴角一抽。
戴老侯爷问：“哪家的？”
“祖父，这事以后再说吧！孙儿想先建功立业！”戴忠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戴老侯爷沉默，目光如炬，直视他，须臾，“李国安家的？”
戴忠心里咯噔一下，“祖父怎么知道。”
“你别管祖父如何知晓，谁都可以，唯独李国安的嫡长女，不行！”
戴忠忍不住出声，“祖父。”
戴老侯爷抬手打断他，“祖父知道你想问什么，祖父且问你，你去徐州，再回到京都，为何只有凤之白步步高升，而皇上对于你只给了赏赐，却未晋封？”
“孙儿年幼，在军中资质不够，还需历练历练。”戴忠没想到祖父会问这个，这事儿他藏他心底许久，从不曾在人前透露过半点。
戴老侯爷心中掩藏着其他情绪，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孙儿，“忠儿，你不小了，有些事你要用心去看，用心去感受。”
话落，轻声叹息一声，“唉…你虽常年在军中，但你应该也知晓，皇后只会让李家的嫡长女成为太子妃。”
戴忠抿唇不语，这些他都知道，所以他想立功，想为自己争一争。
“别说皇后不答应，皇上也不会允许。”戴老侯爷的话，直接扑灭了戴忠心底的幻想。
“若是其他女子，老夫立马找媒人去提亲。”
戴忠失落的情绪呈现在脸上，真的没有机会吗？
戴老侯爷没再出言相逼，让他自己去想。
戴忠情绪消化的也快，调整好心态，抬眸看向他祖父。
“孙儿知道自己是妄想，只是孙儿确实还不想成家，既然孙儿留在禁军，孙儿也想有一番作为。”
戴老侯爷与他对视片刻，“随你吧，你娘那你自己去应付。”
“多谢祖父成全！那孙儿告退！”
戴老侯爷点头，“嗯，去吧！这段时间怕也是着不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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