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又萱猛然捂住眼睛：“谁告诉你的？”
“云空哥说的啊。”
蓝又萱恨恨骂了句，还不如不说的好。
穿戴好出去，顾三娘几人正忙着做早饭。
见她快将脑袋垂到腰间，顾三娘忍不住笑道：“昨儿个夜里你们听没听到什么哭声？那叫一个惨，满山都是，还带着回响。”
冷萃憋笑看了眼蓝又萱：“听老人说，有种鸟叫起来就像人哭似的。”
“想是了……”
顾三娘点头附和，蓝又萱猛地看向她们：“笑吧，笑吧，可劲笑……”
“又萱，快来看，我采了好些楔桃，你尝尝甜不甜。”
蓝又萱看向他兜着的衣襟，楔桃？这不就是樱桃。
“这两个人，昨日还跟仇人似的，今儿个又甜的蜜里流油。”
蓝又萱拈了一颗放嘴里：“真甜，在哪采的？还有吗？”
“那面峭壁上，很多，一大片红彤彤的。”
“带我去，吃不完还可以酿点樱桃汁……”
水云空知道她是不想留在这里给别人取笑，便跟在她身后。
崖壁的路有点远，水云空一再嘱咐她，没有自己的陪同不能来此。
自打将军及夫人过世，将军府就异常冷清，虽然他们常年征战在外，还是有不少达官显贵登门拜访，可如今门可罗雀。
“小姐，世子来了，如今在正堂等候。”
东方晤歌闻言皱皱眉：“他来做什么？”
“奴婢不知，只带了随身侍从。”
东方晤歌整理下妆容，由采薇陪同前去。
暨世子并未入座，只是背着手看堂前的一副对联，那是归德将军亲笔写的。
“世子……”
暨世子悠悠转身，三十不到年纪，一袭黑袍，身姿挺拔，剑眉星目，眼神深邃而锐利。
“晤歌……”
早有下人倒来热茶，暨世子撩了衣襟坐下。
东方晤歌也是浅尝一口，等着他说明来意。
“子墨说你不肯搬去王府？留你们在此，王爷不放心。”
“之前也是就我们姐弟两人，那些下人护院的也都还在，请世子替晤歌谢谢王爷美意，我们还是住在自己家比较习惯。”
暨世子好半天不再说话，最后抬头看了眼她身侧的采薇，东方晤歌明了，不过一个眼神示意，采薇便缓缓退出去。
“子墨已经上书致仕，王爷尚未应准，可他去意已决，怕是再无回旋之地。”
东方晤歌的手不自觉握紧，随后淡声回道：“世子也说怕无回旋之地，子墨哥哥辛劳多年，早先就对父亲说起过致仕之事，他无心朝堂谁又能逼迫的了他？”
暨世子缓缓起身，背手叹道：“今时不同往日，圣上龙体久病不愈，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更何况，王爷和将军自幼栽培他，业城时疫不是他临危不乱，指挥得当，又岂会这么快就控制住？他的佳绩朝廷已经知晓，他的去留已不是王爷一人能够做主……”
东方晤歌微微一笑：“圣上的心思又岂是我一女子所能洞悉，世子与我说的这许多，即便是闲话家常也是不合时宜的。”
暨世子微眯了眼看她：“子墨致仕之举全因一个叫蓝又萱的女子，你可知？”
东方晤歌端起茶杯掩饰心中纷乱：“世子是说他未过门的妻子？我曾见过几次，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
“子墨糊涂，一个乡野村姑如何能与他匹配？更是因她断了自己前程……”
“定是有过人之处，不然子墨哥哥怎会钟情于她？”
暨世子始终看着东方晤歌的神情，尽管她表现的很淡然，可丝帕在她手中不停缠绕，还是出卖了她。
“将军在世时曾对王爷说过，有意将你许配子墨，王爷当时大加赞赏子墨为人，谁曾想，自他赋闲到兵乱，短短一年时间竟有如此大的变故……晤歌，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你的心思我又何尝不知，原以为，你们能成就一段佳话，谁知……”
东方晤歌猛然打断他，侧了下身子面对他：“想必我与他有缘无分，也只有祝福，世子的意思晤歌大概了解，你是想要我从中破坏，将子墨哥哥留在将军府，从而牵制他继续为朝廷效力。”
不等暨世子说话，她凄然一笑：“我父亲乃是庆启的归德将军，母亲是随他征战的副将，如此忠烈的父母，您居然想让我效仿寻常家的小儿女对一个男人谄媚争宠？我是对子墨哥有意，可也不屑做这般勾当。”
暨世子见她脸颊起了潮红之色，赶忙安抚：“你先别急，这才刚刚好些，若是旧疾发作岂不是我的罪过……我当然知道你的性子，可若不是从王爷口中得知圣上有意让你和亲，我也不会这般贸贸然前来相劝。”
“什么？和亲？”
东方晤歌急切的起了身，自觉嗓子一股腥甜，捂着嘴不停咳嗽。
“看看看，快喝口茶压一压。”
东方晤歌失魂落魄的坐下去，暨世子推上前的茶杯她始终未动一下。
“归宁县主的封号一是对你父母的嘉奖，二是前往番邦和亲的最好身份，如今虽是击退番兵，可庆启国势衰微，内忧外患，少不了和亲这条路，圣上子女单薄，自然舍不得亲生女儿和亲，只能挑有威望的世家大夫的女儿替代，而你就是最佳的人选……”
东方晤歌双眼蘸泪：“我爹娘为国捐躯，可他们想将我嫁给杀父仇人为妻？问问苍天之上的父母，可有想到他们的女儿会是这般下场……
“所以说当务之急便是留住子墨，圣意已出，只怕没人敢忤逆圣意再敢提亲。”
”别说子墨哥哥已有心仪之人，就算没有，只怕也是不赶趟了……”
“如今你新丧考妣，三年之内应该是安全的，可三年一过，何种境况你自己也该想到，就算不嫁去番地，也免不了成为朝堂的一枚棋子，若嫁的好，尚可完美度过一生，京中那些世家子弟有几个不是浪荡纨绔，游手好闲，即便有好的，只怕也是难以自己做主……“
东方晤歌脸色苍白，双目失神，暨世子继续说道：“不瞒你说，我确实有私心想让你留住子墨，但也不是完全没为你考虑，将军何尝不是吾之恩师，我想，假以时日子墨总会明白你的一份苦心，若他实在想娶蓝又萱，让她做个妾室便好，以你的身份又岂是只压她半头？我的话你仔细想想，想通了，剩下的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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