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路德维衣服有些破烂，摩雅思衣服还算完整地走了出来。
瑞达迎了上去，躬身行礼。
路德维转头看了一下那个房间，默默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又默默地摸了一把腰间的短剑。
之前，他就已经准备好，黎轩若兽化失控，必然得有一场混战，他甚至对这场对战连把握都没有。
结果，那厮的确是兽化了，漆黑的膜翼从身后长出来，形状还很古怪，红色的眸子绝对是嗜血的，这样的怪物在苏醒时，第一件事应该是吃几个塔诺斯来填充空虚的肠胃，可他没有，而是直接扑向还没完全变身的始源代码，张口就咬了下去。
那一秒，路德维的血液都快冻结了，他以为江离必死无疑，毕竟在变身的关键时刻被袭击，他没有反抗之力。可是，那一口，没有见血，反而看见黎轩的舌头像找到美味一样舔过江离的脖子和下颌。
他的确是饿了，但好像饿的不是肠胃，而是肾……
“那个，黎轩他……”摩雅思十分担心，黎轩当时的场景的确太恐怖了一点，连他这个星际海盗都被吓到了，江离在他口下就像是一道可口至极的美味，连他们都能感觉到那股欲血上涌的势头。
如果还不走，路德维不保证自己会对摩雅思做什么，所以他走得相当干脆。
“小离会不会有事？”
半变身的始源代码，此刻连神智都不清醒，他们就这样将这只可口的小绵羊扔在大灰狼面前，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路德维稳稳心神，尽量压下刚被勾起的欲.望，“没事。黎轩还需要解毒，江离能帮他。”只不过把交换血液变成交换其他液体而已，的确无妨，甚至路德维很邪恶地推测了一下黎轩的想法，这厮肯定会趁此机会一逞兽.欲，真特么太黄爆了，不能污了摩雅思的眼。
摩雅思皱了皱眉头，路德维躁动的方式不对，但鉴于某种气息太危险，他聪明地没有细究，反而跟迎上来的瑞达说道：“他们大概没事了。”
瑞达看了看窗户，“谢谢。”
第二天，黎轩以生病为由请假了，连江离也没有去实验室。
按玄夜的计划，卢卡的血液在侵蚀黎轩摩萨罗基因的同时，摩萨罗肯定会反弹，这会顺利激发黎轩变身。那些贵族们一定能感受到来自天敌的威胁。他们会不计任何代价将那只摩萨罗找出来，只要恰到好处地抛出消息，就能让黎轩成为众矢之的，而收留黎轩的路德维也会被顺利牵扯进来。
这只是一箭双雕之一。
其二则在于，卢卡的血液中被他培养出了吞噬魔刹罗的存在，黎轩将从此变成废人，他的身份被拆穿几乎就只有等死的份儿。路德维将失去最强力的外援。孤立无援的帝王能做什么？
但是，现实却并没有想象那般美好。
路德维早有防范，将黎轩的气息屏蔽了，不是强大的塔诺斯根本感觉不到摩萨罗那一刻的气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黎轩的基因正如所料的遭到了破坏。早上卢卡去“探病”时，亲眼看到黎轩恢复了人类模样，只是比以前更虚弱，更无力。
“哥，你不是说黎轩被我的血液侵蚀，就会归顺于我吗？”为什么今天他还被赶了出来？
“还有，他怎么变得这么虚弱？”卢卡满脸的惶恐不安。此刻他仍记得黎轩对他的冰冷和厌恶。今天，他本来是要去验收劳动成果，没想到竟然会变成这样。那个可恶的机器人，差点没把他给扔出来。
玄夜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阳台上的花，看了看不时从花园经过的皇家卫队。黎轩变回人类的消息一大早就有人传开了。这些人作为黎轩曾经训练的过的部下，肯定是最为上心。他们曾经那么崇拜力量强大的黎轩，前一日还在维护黎轩坎尼拔的身份，这后一天，黎轩就恢复人类身体，狠狠地在他们的信任上抽了一耳光。
“卢卡，黎轩本来就是人类，你的血液把他体内感染的坎尼拔病毒驱逐了，他应该感谢你才对。”
卢卡愣了愣，“是这样的吗？”
“当然！但是，现在是在卡洛里星球上，黎轩恢复人类特征，会很麻烦。你这样莽撞，的确让他的处境变得危险。”
玄夜告诉卢卡这个特别方法时，他就知道卢卡会迫不及待地去实施。
“不过，黎轩若是被驱逐，或许你可以弥补昨天的冒失。”
“驱逐？”
玄夜瞥了一眼发愣的卢卡，这个人做事从来不想后果，一心只想他自己的目的，如果他是真喜欢黎轩，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这一点？
“我会劝说父王收留黎轩。他毕竟是难得一见的机甲战士。”
“还是哥哥想得周全。”
希尔顿难得抽时间跟路德维下棋。两人大战了两局，一比一平，这第三局依然难分胜负。
“这象棋还是从人类那里传过来的。”希尔顿在路德维思考的间隙，喝了口茶，闻着淡淡的香气，似乎这茶也是从人类社会传过来的。
“人类文明有很多精华。他们生来弱小，比这个星系任何物种的适应能力都要差。史书上记载，他们刚到默多克星系时，光是恒心辐射都死掉一半人，恶劣的环境，让他们最终剩下来的数目不到三分之一。”
“一万。的确不多，抵不过当时一个盖氓兽群。”路德维终于落下手中的棋子。
“从一万人发展到如今的二十亿，只用了四千年时间。在野兽出没的原始丛林里，建起一座又一座的牢不可破的城池，从一个星球不断地向四周辐射，建立起了人口过十亿的两个国度……”
“这就是始祖所看到的超越默多克星系所有物种的强悍生命力。而正是这样的生命，在根达亚面前本来不堪一击，却将根达亚统治的地盘一点点蚕食。陛下觉得这是为什么？”
路德维这次终于抬了头，这只老狐狸终于说到正题上来了。
“个体的弱小并不代表种族的弱小，反之亦然。否则最强大的始祖与根达亚的天敌如何会灭绝？而根达亚虽然强悍，但在人类进入默多克之前，它就已经开始分化。”这个结论是显而易见的，“始祖的始源代码被后崛起的塔诺斯侵吞，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而卡洛里不愿意与那样为了自己强大丧心病狂的塔诺斯同流合污才会坚守住这最后的圣地，这也是达成共识的。
塔诺斯的危险性，不单单是针对始源代码，更多的是给根达亚这个种族埋下的祸患。元老院如果真的接受玄夜的挑唆，与塔诺斯结盟，战火硝烟是迟早的事情。
“陛下是觉得塔诺斯比摩萨罗还要危险？”
这只老狐狸果然嗅到黎轩变身时的气息了。
“奥古斯帝国黎氏的渊源，别人不知道，难道连我也不知道吗？黎氏基因已经几百年没有苏醒了，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见到摩萨罗。”
“希尔顿……”
希尔顿丢掉棋子，豁然站起，既然已经摊开了，他也没打算再压抑自己的怒火。
“只是一个科林，就能把你逼得不惜借用根达亚天敌的力量？路德维，你太让我失望了。”曾经是他力挺路德维登上皇位，自己千辛万苦维护的皇室血脉，最后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出卖他的信任。
“难道让科林将卡洛里卷入星际战争也比利用摩萨罗求得和平更有意义？”
希尔顿顿住欲走的脚步，“路德维，至少，科林他还是我们的族人！”
“希尔顿，黎轩也不是外人！”
“他是摩萨罗！”不仅是外人，还是敌人！
“可他也是始源代码选中的人！”
“路……”希尔顿声音戛然而止。
“被焜选中的始源代码，选中了黎轩作为伴侣。这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你是说江离？”
“对！黎轩是摩萨罗是不假，但江离是始源代码的身份也假不了。而且江离的基因觉醒先于黎轩，最纯的始源代码早就侵入黎轩体内，我甚至怀疑是江离的始源代码促使黎轩的摩萨罗基因加速觉醒。黎轩是摩萨罗，但他绝不是纯粹的摩萨罗，他体内也有始源代码。”
一个塔诺斯的侵蚀力足以让s级基因人类变成坎尼拔，更遑论江离这个纯正的始源代码。
这个结论令希尔顿半晌说不出话来。江离跟黎轩做夫妻不是一天两天了，黎轩吸收了江离多少始源代码的能量，而江离又吸食了多少摩萨罗的能量，这根本无法估计。
两个一起成长的天敌，彼此作为滋养，这样的两个生命是拆不开的。如果不是摩萨罗的基因不具备侵蚀性，说不定现在江离都能变成半个摩萨罗……
路德维再接再厉，继续说道：“玄夜想用卢卡这个并不纯正的始源代码的血液来扼杀黎轩的摩萨罗基因，他的目的绝对不是只是想对付我这么单纯。尚未觉醒的始源代码，没了黎轩这重屏障，如果又失去卡洛里的支持，便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现在的关键，不是怎么处置黎轩，而是怎么保护江离。
希尔顿重新坐下。如果路德维的出发点是保护始源代码的话，这样的行为也并不是不可取。
“江离是塔诺斯王室的契约奴隶，黎轩之所以到卡洛里，是想请我帮忙解除江离身上的契约。他对卡洛里没有恶意，相反，作为报答，他会给予他力所能及的帮助。”
希尔顿摆摆手，他对洗白黎轩的话可没兴趣听，但连黎轩体内都有始源代码的话，他是得重新考虑一下处置方法。
“玄夜到卡洛里你就不觉得蹊跷？塔诺斯从来不将卡洛里放在眼里，一向我行我素，江离一到，他们也跟着来了。希尔顿，你觉得玄夜真的只是要跟卡洛里交好？
江离，或许是我们唯一能找到的纯正始源代码，而这个始源代码是跟摩萨罗绑在一起，是保护还是抹杀，就交给元老院定夺吧。”
路德维在这个关键点上突然放权，着实让希尔顿为难了一把。
他几乎可以想见这个消息若是泄露出去，元老院会吵成什么样子，或许连整个约瑟城都要乱套。
几经斟酌，希尔顿还是决定按兵不动。
“既然现在黎轩已经恢复人类面貌，暂时就将他当人类来对待，至于江离，绝对不能让塔诺斯的人动他一根汗毛！”唯独这点，是必须肯定的。
路德维点点头，其实，这才是他要的结果。如果不是希尔顿感觉到了摩萨罗的气息，他本来也打算就这样按兵不动。
看希尔顿情绪缓和下来，路德维长长舒了一口气。这只老狐狸竟然没有对江离和黎轩的婚事提出异议，这是不是……
“陛下，就算江离和黎轩能跨越种族和谐生活，那也代表不了什么。”换句话说，你跟摩雅思的事情另当别论。毕竟你是卡洛里的帝王，就算卢卡这个人不可取，可既然出现了真正的始源代码，不止元老院，即便是他，也希望这个始源代码能跟卡洛里的皇室结合，而不是天敌摩萨罗。
帝王谈的不是感情，不是家庭，而是对这颗星球的责任。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他只是暗自想想也能被他一语道破。
此刻，那个传说中变得很虚弱的人类黎轩，正堂而皇之地在花园里剪玫瑰花。
一根刺刺入他的手指，清晰的疼感让他终于确定自己的确恢复了人类的身体。
而一直在不远不近磨蹭着的侍卫队清楚地看见那滴血痕，不禁嘀咕道，明明黎轩大人的皮肤连他们的爪子都挠不破，怎么可能别一颗小小的刺打败。
众侍卫那种揪心的懊恼，也不知道是出于黎轩的“背叛”，还是对自己的愚蠢。
黎轩耳朵微微动了动，完全无视这些人的窥探。
终于有人耐不住了，直接走上前去，如今，黎轩的个头比他们矮了一截，习惯仰望黎轩的坎尼拔瞬间又觉味出一股屈辱。
“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变成坎尼拔的人还能再变回去！”
“怎么？你对此有什么不满的吗？”黎轩的气势不减当年。
这只坎尼拔怒火当即就喷上来了，“我从来没佩服过弱者！”不是佩服，曾经他差点将黎轩这样强悍的家伙奉为战神。
黎轩挑挑眉，弱？就算是人类，他可也从来没觉得自己很弱。
“你觉得一个s级基因的人类还打不过你？”
那只坎尼拔愣了一下，他被黎轩的气势吓到了，差点本能地就缩回壳里去了，但为了捍卫自己种族的尊严，他硬着头皮上了。
黎轩扫了一眼本来应该巡逻，此刻却驻足不前的侍卫队，放下手中娇艳的玫瑰花，捋了捋袖子，摆开阵势，“来吧。”
那只坎尼拔又愣了一下，自己这样冲上去，不会被人说仗势欺人乘人之危什么的吧？
黎轩眼神一暗，妈的，这个混蛋真是他的手下吗，怎么这么磨蹭，健步一滑，一个过肩摔将那只体型比他大了好几号的坎尼拔扔了出去。
扔完还不忘活动活动指节，指了指那一队震惊的人形坎尼拔说道：“你们都过来！”
站在落地窗前的江离眯了眯眼，这个混蛋起床就开始跟人打架，是不是应该立点家规什么的。他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刀枪不入的摩萨罗吗？人类的血肉之躯可经不起这些坎尼拔的抓挠。
在看见黎轩将第五只坎尼拔扔出去之后，江离决定去拎人。
那些坎尼拔也终于看出哪里不对劲了。与其说是他们想跟这位曾经将他们教训的服服帖贴的人类讨回过去的失败，不如说是这个人类想要拿他们练手。
黎轩的动作之快，他们几乎捕捉不到他攻击的方向，只是一个眨眼，下一秒，他们的手腕就差点被掰断，膝盖差点被击碎，那力道之大，让人心生恐惧，若不是黎轩手下留情，估计他们已经成为伤残人士。
“黎轩……”一股怪异的气场扑面而来。
众人都愣了一下，齐齐向来人看去。只见一头银色碎发，双眸暗红，浑身冷然的气质，让人不敢直视。
“回家吃饭。”江离有些懊恼，他才不要接受这些看怪物一样的目光呢。
黎轩收手，“哦”了一声，抱起玫瑰花，冲那些手下说道：“下次再切磋！”说罢，干脆利落地走到江离身边，将花往江离怀里一塞，“这是为昨晚的事情道歉的！”
本来很冷淡的江离陡然热血上涌。妈的，他就知道这个混蛋是故意的。发兽性也就算了，那时他头脑也不清醒，大家都有爽到就好。可这厮兽性发完了，突然变回人类模样，还说，或许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江离当时那个心酸呀，那个难受呀，还真就不顾一切地跟他又开始滚了，还滚得特主动特热情，那厮就像一个脆弱的尸体一样任他爱抚，可等他一醒来，这人的精神头比他还好，哪里有半点奄奄一息的脆弱样儿……
还有，你刚才敢再多揍几个吗？有哪个垂死的人会有这力道这速度……
黎轩一看江离的脸色不好，也皱了皱眉，很是无辜地说道：“亲爱的，我没事，你不是应该高兴吗？”谁让小家伙变身后那么诱人，他只不过发兽性发累了，想让小家伙代劳一下，至于翻脸不认人吗？明明之前在床上既温柔又热情，还舒服得哭了呢……
江离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为什么黎轩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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