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修衍到布尔津车站已经下午三点，一夜没合眼，转机又转车的赶路让他头昏脑涨。
周远坐在越野车里，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嘴里叼着棒棒糖。
见聂修衍从车站出来，下车老远就开始招手喊：“聂修衍，这里！”
农历寒冬十月，布尔津的雪如鹅毛，如柳絮，轻盈的在空中纷纷扬扬，几步远的路，聂修衍的身上就落了一层积雪。
入目每一处，都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路边的柳树耷拉着长长白色雪条，好像披上了一层婚纱外套，格外壮观。
气温大概在零下二十度左右，聂修衍没带羽绒服，身上的风衣保暖有限，拉着黑色行李箱快速像周远走去。
“大哥，你很不专业啊，冬季来北疆不搞件羽绒服冲锋衣的？”
聂修衍没搭理他，把行李箱放在后备箱，先上车感受暖气带来的温暖。
“她在哪？”
“这个时间应该在工作室吧？我们过去？”
“嗯。”
周远按照名片地址在导航上搜索，布尔津很小，而叶舟的工作室就在距离车站不到两千米的街上，开不开车也无所谓，近的让聂修衍和周远诧异。
街上许多商铺关了门，尤其是特色工艺品商铺，该是冬季里生意不好。
渔舟唱晚的门市大开着，里面也没看到有什么客人，两人下车走进去，有一个维吾尔族的女孩笑盈盈的迎接，看起来二十五六岁模样，浓眉大眼，长得突兀的漂亮。
“两位先生是买画还是绘画？”
工作室约有六十七平方，里面摆放着各种画作，有风景，有肖像，其中还有许多水墨山水画，聂修衍只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全部出自叶舟的手，尤其是水墨画，那是叶舟最拿手的，技艺比曾经精湛了不少。
并没有看到期待中的人，聂修衍把目光放在里侧的小走廊里，心想着叶舟是不是在里面。
女孩问：“先生要借用厕所吗？”
周远问：“你们老板在不在？”
女孩说：“抱歉，我们老板今日和朋友去了五彩滩写生了。”
“下这么大的雪还出去写生？”
“我们北疆不同的天气有不同的美，老板是特意挑着今天雪大才出去的，两位先生如果是找我们老板绘画，可以先看看现有画作的风格，根据自己的需求下订单。”
女孩把一份带着图案的单价介绍给周远，脸上带着自豪提醒说：“两位先生来的是冬季，老板时间排的不那么满，要是夏秋季节，老板的作品可是一画难求。”
来布尔津的人大多是游客，不会待的太久，所以叶舟夏秋季节格外忙碌，即便提前预约，也不一定能求到画。
聂修衍拿过周远手里的单价介绍，一幅最常见的肖像画要上万，只要不出新疆，地点不限，做的是私人高端服务。
不过以叶舟的绘画功底，也不算太贵，光是店里摆放的画作，件件都可堪当艺术品。
这些画作里，聂修衍看到的不止有高超的画技，还有岁月沉淀下来的沧桑与孤独，只有懂画的人才能看到作者流露出来的忧伤。
聂修衍和周远在店内等到晚上九点，一直没有见到叶舟。
周远已经和店员熟络了起来，就差没打听出店员的家庭住址了。
“哈丝娜，天都黑了，你们老板怎么还不回来？”
哈丝娜本来都要关门了，可周远说那个不爱说话的男人是她老板的丈夫，这才一直陪着到现在。
“老板可能直接回家了。”哈丝娜心里有点狐疑，趴在柜台上小声问周远，“那个男的真是我们老板的丈夫？”
“当然，我要是骗你，你老板一回来不就知道了？”
哈丝娜小声喃喃：“没听说老板结过婚啊。”
有丈夫，为什么这几年都没出现？要是真的，是不是代表她们感情不好？
还有一点哈丝娜没说，老板身边一直有个像骑士一样的守护者叫卫岐，虽然她们没有公布恋情，可哈丝娜总觉得会有一天卫岐水滴石穿，抱得美人归。
哈丝娜拿出电话给叶舟打了过去，还是关机中，应该是出去写生手机没电了，冬季不那么忙碌，叶舟下午不来工作室是常态。
“联系不上老板，可能今天她不会来工作室了，不然你们明天再来？我们老板一般上午9点到12点之间会在。”
周远看向一直盯着门口的聂修衍：“我们明天再来？”
聂修衍没等到叶舟也不觉得失望，周远已经查到叶舟住处，不来工作室她总要回家的吧？
聂修衍上了车对周远说：“去她的住处。”
周远说：“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聂修衍估计转机转车的一天都没吃过什么，周远这会肚子也有点饿。
“你把我送过去在吃饭。”
好吧，周远也不建议去吃什么饭了，聂修衍这副满含期待的模样，能吃得下去？
他们开车去了叶舟的住处，小院子里黑漆漆的，不像有人在家的样子。
聂修衍下车确认了一下，小院大门从外面上了锁。
他没有在上车，借着雪色去看她住了三年的地方，附近也有住户，不过都隔着小段距离，与海市的楼房密集度比起来，这里的视野很开阔，却也在冬季里显得寂寥。
小院门口的积雪已经有他半人高，如果今夜雪不停，明天怕是要和他一般高了。
晚上十一点左右，白色吉普车型停在了隔壁小院门口。
车内灯光亮起，聂修衍终于看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儿坐在驾驶座上，与副驾驶的男人举止十分亲密。
见到叶舟的兴奋与激动情绪中又多了一抹失落，她们看样子似乎不是普通关系。
卫岐伸手把叶舟胸前羽绒服滑落的拉链往上提了提，动作极其温柔。
“今天我要是不回来，你是不是要在车上过夜？”
“打着暖气又不冷！”
“我有必要提醒你，你是在五彩滩对面写生，要过吊桥，即便你的车不会陷在雪地里，也没办法过桥！”
“卫大哥，你真的很唠叨嗳！”
卫岐宠溺的摸了摸她松垮的针织帽：“倒是我招你烦了！”
叶舟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看着卫岐问：“这次你出差有两个多月了吧？春节前不会在走了吧？”
卫岐工作原因，经常出差，而且一出差少说得个把月，许是新疆距离内地远吧。
“不走了，陪你过年，回去早点休息，明天一起吃早饭？”
叶舟点点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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