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斌却没有受高欣情绪的影响，继续用平淡的语气道：“我没有证实吞噬者的直接证据，但我可以证实虫子们的存在。”
高欣已经被气的有点糊涂了，眼前的张斌比专业神棍，有过之，无不及。
这类套路以前在黑暗森林酒吧里，高欣见得多了，先提出一个无法证实的假说，当你让他提供证据，或者理论支撑的时候。
他就会找出一件，你无法验证的事情，让你去证实，这样他的理论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高欣也懒得再和张斌理论，勉强客气了一下，就离开了。
尾舱中只剩下，孤独的张斌。
“郑敏，他们还是无法理解我，你带回来的战略情报，恐怕是没用了。”
这时张斌面前的空间，一阵的波动，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了。
人影呈现出半透明状态，看身材像是一个女人。
“张斌，科学研究注定是一条不被理解的路，当初我们走上这条道路时，也不是为了别人的理解。”
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又像是隔着什么介质。
“人类现在迫切需要，关于三体人的战略情报，其他类型的文明，关心的人并不多。”
张斌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
“我只能尽力，三体人的观察强度非常高，很难靠近。”
女人的声音继续在张斌的耳朵中回荡。
“郑敏，如果太困难，别勉强。”
“张斌我会注意。”
随着说话声的消失，空间中那个透明的身影消失了。
重新见到郑敏，是张斌苏醒以后，遇到的真正奇迹。
苏醒后各种现代技术奇迹，给他的新鲜感没几天就消失了，做为一名科学工作者，深知表面光鲜的技术背后，是日益枯萎的基础理论。
人类已经把已知理论，彻底榨干了。
和那些狂热的太空新人类不同，张斌始终对胜利没有任何信心。
对历史上的面壁计划，他倒是很感兴趣，几个面壁者中，他最感兴趣的是泰勒的计划。
虽然那个宏伟的计划，被认为是反人类的，泰勒的结局让张斌很无语。
泰勒应该是一位智者，但他离开的方式，太不理智了。
在张斌的观念里，泰勒完全可以换个死法，或者换个活法。
既然他准备建立一支，由量子幽灵组成的军队，完全可以，以身作则。
相信以泰勒的面壁者身份，只要他愿意把自己先变成量子态，这个伟大的计划，还是有可能实施的。
至少组织一个小分队，没什么问题。
总能找出几个愿意牺牲的人，比如说张斌自己，只要建立和现实宇宙的联系，就可以把计划实行下去。
郑敏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应该说是在生死之间，张斌猜想他能够与郑敏交流，跟他们都受过球状闪电伤害有关。
量子幽灵状态的人，还是有机会和现实状态的人交流的，只是具体的条件，张斌还没研究很清楚。
刚才高欣好像听到了自己说话，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不太可能，以往只要有其他人靠近到一定范围，郑敏就会坍缩消失，这次高欣走到很近的位置，郑敏都没有坍缩，只是不知道高欣有没有看到郑敏。
但张斌依然很欣赏泰勒，其他壁者想的都是失败，为了失败的更彻底一点，希恩斯发明了思想钢印，雷迪亚兹准备毁了太阳和地球。
罗辑更加出格，准备把太阳系和三体星系的位置，暴露给了全宇宙。
只有泰勒一心想的是，如何战胜三体人的军队，虽然只是向死而生。
如果当时人类坚持泰勒的方案，说不定就是另一番天地，沿着量子幽灵的道路，人类一定找到更广阔的天地。
张斌望着妻子消失的空间，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五个天文单位之外，章北海正在召开紧急会议，还处于苏醒状态的人几乎都被召集起来，除了关键岗位的值班人员，所有的人员都聚集到蓝色空间号的广场上。
三千多人排成了一个密集的立方体，包括章北海和储岩也不例外。
小行星勘探的基本概括，以及动用企业号的原因，早已传输到每个人的个人终端上，聚焦在一起开会，只是为了举行投票。
在正方体方阵的前方，有两个虚拟的投票界面，绿色的是同意派遣企业号的票箱，红色的则是相反的结果。
“星舰地球的全体公民们，我是执政官章北海，五个天文单位之外的小行星，对我们意味着什么，我不说大家也很清楚。”
“但是获取小行星资源的工作，遇到了一些困难，凭借传统的勘探爆破手段，无法完成这次任务，需要我们动用企业号星舰。”
“但是企业号，是一艘特殊的飞船，很多人因为这艘飞船上，那一小撮阴谋家，冒险家，而失去亲人，失去了朋友，重新让这艘犯过错误的星舰，恢复到战斗状态，说实话我很担心，相信您们中的一些人，心里也会很不舒服，但是！”
章北海停顿了一下，他说话的声音，在扩音器的作用下，形成了回音的效果。
“开发小行星，代表着星舰地球的未来，今天各位就要行使自己的权利，投下庄严的一票，企业号的命运，小行星的命运，还有星舰地球的命运，将由我们自己决定。”
“我宣布，投票过程开始！”
章北海是第一个飘离方阵的人，他飘到同意的绿色开关处，把整个手掌都按了上去。
投票界面上，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小凸起。
第二个投票的褚岩，他也在绿色的开关处按了一下，绿色的小凸起，变成了一个扁扁的圆柱体。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分别按下了同意或者不同意的开关。
绿色和红色的柱子，交替上涨着，几乎保持着其他并进的趋势。
蓝色空间号大厅，悬浮的方阵，已经变成了残缺的立方体，剩下的人依然保持原空间不动的姿态。
章北海和储岩紧贴着舱壁，开始小声的交谈。
“北海，我还以为你会投反对票。”储岩道。
章北海深邃的目光看向正在投票的人群，意味深长道：“我投的就是反对票，就看孩子们是不是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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