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陈暮曦有很多问题想问白河，有很多心声想和白河说，面对现在这个千载难逢的突袭机会，她也必须压下心头的冲动。
陈暮曦竖起食指和中指，瞬息间灵通力在指尖完成发散与凝聚。
除此之外，陈暮曦还发现自己指尖的灵通力染上了些许耀眼的黑，她能看见那黑色中有各种各样的颜色在其中闪耀斑斓。
陈暮曦余光瞥见了白河的左眼，他漆黑的瞳仁内仿佛有星河在闪耀，点点的七彩星芒点缀在其中。
显然是白河施加了一点他的影响，那抹五彩斑斓的黑色，其内涵就让陈暮曦看一眼就感受到了一股浩瀚。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陈暮曦心中以极快的语速完成了完整道德经的咏唱，下一秒，玉指轻弹……
玄！
另一个“陈暮曦”的眼睛仍处于无神的状态，此时的她完全没有防御的反应。
毫无疑问，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陈暮曦闭上了眼睛，寻找着那因果的气息。
倏忽间，陈暮曦看见了那一棵生长于世界之外的菩提树。
与先前的几次攻击不一样，她需要的并不是那种“攻击到”、“伤害到”、“造成伤害”这种简单的因果，她需要找到另一个“陈暮曦”的因果本质。
她要把这一发术式，落到另一个自己的存在本身上。
难度很大，但这才能做到万无一失的击杀。
从刚刚的试探过程中，陈暮曦就明白了要想解决另一个自己没办法凭借灵通力的纯粹攻击祓除她。
陈暮曦的神识在世界之外游移着。在哪里？……
陈暮曦在菩提树上不断寻找着，终于看到了那遥远枝杈上的一颗突兀的猩红！
那像是一块破碎的镜子，散发着恶意与血光。
尽管只是抽象的因果象征，陈暮曦凭借感觉就能确信那就是另一个自己的存在本质。
接下来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了。
把带着浓烈【虚无】气息的玄轰在这个东西上！
陈暮曦正瞄准了散发着血光的镜子碎片，就要发射，可就在发射的前一刹那，陈暮曦心中的灵性发起了强烈的警报。
仿佛就是在警告她，只要她打出这一术式，她就会魂飞魄散！
陈暮曦心下惊疑不定，灵性告诉她这是她将“玄”释放到那血光上的结果。
不明白其中缘由，陈暮曦觉得一定是自己漏看了什么东西，她再次向那散发血光的镜子碎片投去了目光。
那散发恶意与血光的棱形镜片外围，有无数条密密麻麻的丝线向外延伸，最后指向了一个东西……
那些因果丝线缠绕向了一个散发着青铜色微光的小型球体，陈暮曦知道那球体是什么，是她自己的存在象征。
这两个东西竟然相隔得如此近，而且被因果丝线缠绕在了一起！
毫无疑问，陈暮曦如果这一发“玄”打出去，因果一定会连带向自己的存在，那她自己也会因此灰飞烟灭，消失于世上。
她会死……
会死吗？
无所谓，死就死吧。
陈暮曦没有任何迟疑，无论心中的灵性警告如何强烈，她也置之不理。
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否能活下去，如果杀了另一个自己，一切都能回归正常，世界又能重新运转，那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突然，陈暮曦心中被一种虚无感占据，仅仅只是这一瞬的虚无意识，她就失去了与那世界之外树木的联系。
可是即将发出的“玄”已经止不住去势，在现实层面打了出去。
白河身形一闪，从“陈暮曦”背后消失，那一粒“玄”划出了一道银河的轨迹，在一片纯白的空间内渲染上了五彩斑斓的黑色，那黑色顷刻间淹没了她。
其攻势化作了洪流，从内部便撕裂了白河酆都的领域。
这等表现力，陈暮曦自己都不禁怀疑这一击是否确实做到了灭杀另一个自己。
气息消失了……
纯白色的领域逐渐崩塌，血红的天空和崩裂的城市再次浮现了出来。
陈暮曦不解地看向白河，问道：“为什么阻止我？”
那一瞬间的虚无意识，肯定是白河的权柄了，陈暮曦心中十分明了。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病人寻死。”白河轻轻按了按陈暮曦脖颈处的玉麒麟，他声音轻柔地说道，“我们不是一直这样说好的吗？祓除她的办法肯定不只有这一个。”
陈暮曦复杂地看着白河，不知道能回应些什么。
是啊，第一次她想跳楼寻死的时候，准确来说也是白河救的她。
这一次也是。
只是陈暮曦心里却冒不出任何感动的情绪，这就让她感到无比的奇怪……
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陈暮曦抬眼看向了不远处的天空，那个身着灰色长袍的自己果然复原了。
她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黑洞，自言自语道：“【虚无】……终于也到手了。”
“陈暮曦”身上的气息陡然一变，先前张扬肆意的恶意突然收敛，整个人的压迫感荡然无存。
可是这样的现象并没有让陈暮曦和白河放松下来，反而面色更加严肃。
这种反常的现象往往背后暗示的是质变的发生。
另一个“陈暮曦”看向了陈暮曦和白河，语气平淡地说道：“你们脑子是出了什么问题，在知道我的能力的情况下把我最需要的【虚无】送给了我？”
“如果不是这个东西，我当时就不会被困在幽暗地域。……幽冥天子，亲爱的天子啊，白河。我能感觉得到你很自信。自信你们联手一定能杀死我。”
说着，“陈暮曦”十指交叉于胸前，说道：“那就试试看吧……
十恶难赦，戗灭炎黄。
酆都十界，以我封疆。”
在“陈暮曦”一声声的吟唱中，天空中那巨大的血红门扉仿若受到了感召，开始向下坠落。
“死生关——灵狱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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