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微月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一切都是墨嘉宁设计的，你从始至终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恨你了。”
叶谨延唇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
“你能嫁给皇上，也算是有了个好归宿，我也放心了。”
他低头看向怀中之人。
“嘉宁，无论如何，你因我而死，我把命还你。”
柳微月察觉不对，冲上前想要阻止。
“不要！”
叶谨延最后对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月儿，好好活下去。”
“欠你的，我只能下辈子再来偿还。”
下一刻，他引颈自刎，跟墨嘉宁的尸体一起倒了下去。
柳微月的手还抬在空中，目光不敢置信地看着倒下去的人。
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能阻止叶谨延自杀了。
她冲过去，跌坐在地上，一把抱住叶谨延的尸体，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
“叶谨延……”
“你为什么要死？”
墨淮澈命令道，“将叛军羁押收监，听候发落！”
知寒带着一队人马过来，单膝跪地。
“皇上，右相和徐侧妃陈乱逃走了！”
墨淮澈剑眉微蹙。
“派人去追，一定要将他们抓住，以绝后患！”
所有事宜安排妥当后，他来到柳微月身边，拉着她的胳膊，想将她拉起来。
柳微月甩开他的手，抱着叶谨延的尸体不撒手。
她的脑海里回忆起过往种种，眼泪止不住地流。
哪怕已经不爱了，但青梅竹马的情谊却是不能忘却的。
在她的心目中，曾经的叶谨延不只是她爱的人，还是一个温柔沉稳，对她宠溺至极的哥哥。
可如今，这个人死了。
“为什么我亲近之人都要一个一个地离开我？”
“为什么？”
墨淮澈身侧的手逐渐收紧。
“你别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柳微月无暇顾及其他，抱着叶谨延的尸体一言不发。
墨淮澈质问道，“你是朕的妻子，却抱着别的男人的尸体，是生怕朕不知道你心里装着别的男人吗？”
“你就那么在意他的死活？”
柳微月抬头看向他。
“妻子？”
“过了今日，我还会是你的妻子吗？”
墨淮澈眼底划过一道错愕。
“你永远是朕的女人。”
这句话或许别人听不懂，柳微月却听懂了。
她是他的女人，却不再是他的正妻。
“哈哈哈，哈哈哈哈……”
“墨淮澈，我心里装着谁，有那么重要吗？”
“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吗？”
“你对我从一开始难道就不是只有利用吗？”
她看向墨淮澈手臂上，腹部，以及大腿上的伤痕。
这么多伤口，还在汩汩往外冒血。
“我不懂。”
“你可以为了我不顾生死，却回答不了爱不爱我这个问题。”
“你保护我，是不是叶谨延跟你的交易？”
“他说你答应他的事，是不是保护我，以及他的女儿？”
墨淮澈握剑的手指尖收紧，手背上青筋鼓起。
“我保护你，不只是因为我答应过他，还是因为我欠你的，我也曾答应过你，这辈子会保护好你。”
柳微月缓缓点头，神色恍然。
“原来如此。”
“我怎么就忘了呢，你是个信守承诺之人。”
“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低头看着叶谨延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真正爱过我的人，只有叶谨延一个。”
“墨淮澈，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她将自己做的那场梦，全部讲给墨淮澈听。
墨淮澈越听越错愕。
“你……”
柳微月说道，“我做了个梦，梦到了未来发生的事情，原本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就可以改变这一切。”
“可是现在看来，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改变不了。”
墨淮澈神色复杂。
雨越下越大了。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你身体虚弱，不能再淋雨了。”
“跟我回去。”
柳微月问道，“我再最后问你一次，我会是你的皇后吗？”
墨淮澈沉默了许久。
“绾绾小时候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答应过她……”
柳微月厉声打断他的话。
“我对你就没有救命之恩吗？”
“那一刀不是我替你挡的吗？”
“现在那道疤痕还在我身上，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
“要不要我现在脱了衣服给你看？”
墨淮澈说道，“我没忘。”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唯独皇后之位。”
柳微月决绝道，“可我只要皇后之位！”
“我这辈子都不会给人当妾！”
“你若是想让我退位让贤，把皇后之位让给云绾绾，绝无可能！”
“除非你休了我，放我离开，从此你娶你的皇后，我另择夫婿，当我的正妻！”
墨淮澈隐忍道，“皇帝的女人，怎可另嫁他人？”
“你是想让朕成为天下的笑柄吗？”
他再次抓住柳微月的手臂，不顾她的反抗，将她打横抱起。
“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我带你回宫！”
柳微月拼命挣扎。
墨淮澈突然感觉手里一阵湿润，他抬起手一看，满手都是血。
“怎么回事？”
他低头一看，这才看到，柳微月的裙摆早已被血水染成红色。
这不是其他人的血，是柳微月身下流出来的血。
他眼神变得慌乱无措，抱着柳微月狼狈地往皇宫内的寝殿跑。
“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来人！”
“快去请太医，把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请来！”
“月儿，你不能有事！”
柳微月捂着自己的肚子，面色苍白。
“好疼……”
最后，她疼得晕在墨淮澈的怀中，耳边最后听到的声音，是墨淮澈撕心裂肺的呼唤，以及匆忙踏在水潭里，溅起一片片水花的匆忙凌乱的脚步声。
-
柳微月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将那个预知未来的梦从头到尾地做了一遍，又梦到了这一次自己的种种经历。
其中最多的，是跟墨淮澈之间的种种过往。
她一直在克制自己的内心，可是，情不知所起。
在墨淮澈不顾生命都要挡在面前的那一刻，她放弃抵抗，任由自己再次爱上了他。
明知结局悲惨，明知自己只是棋子，是被利用的挡箭牌，却还是不自量力地爱上了他。
可是，这一次，她不能再如梦中那般糊涂，当他的贵妃。
这一次，其实已经改变了很多了，不是吗？
曾经她被爱冲昏了头，忘掉了自己的原则，忘掉了自我。
这一次，她只为自己而活。
“贵妃娘娘，您总算醒了！”
“奴婢这就去告知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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