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后的澜江上，雾气弥漫…
冬日的水流不似春季那般湍急，平缓的江面上，除去漕帮这艘货船外，并不见其他船只。
故而，从曹家渡发船后，哪怕是逆行，速度也比寻常快上不少。
此刻，这货船已近那处拐角，在往前不到二里，便就是野岭渡了。
船舱内，曹正淳发觉速度放缓了，看了眼一旁的曹远，道“是不是要到了？”
曹远当即起身，向着船外走去。
不多时，回舱后，点了点头“爹，马上靠岸了！”
“嗯！”曹正淳回了句。
“明日的船只也安排好了？”
曹远点头回应。
“远儿，此去凉州山高路远，你肩上的担子颇重，定要小心谨慎些呀！”
“爹，放心，儿子定将您交代的事情办妥！”
曹正淳本意是想着不用在野岭渡倒腾一回，直接让曹远随着货船直入川州。
届时，再到川州偷摸将五万石盐卸下来。
但曹保安提点了句，说道川州毕竟不是曹家的地盘，若是卸盐时，被人看着便就不妥了。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在野岭渡倒腾一回，重新安排一艘小货船。
这一前一后，也不过是相差一日，如此一来，那另外的八万石盐便可以直达蜀西县，便不用在川州停靠。
“明日，你出行前，便将帮内剩余的好手全部带走吧。”
“只是，这年，你是在家中过不成了！”
“但，若是将贸易场的分号给办妥了，那才是我曹家今后的重之之重呐！”
曹正淳是何打算呢？那自然是在边境贸易场有这一处分号，那将来与蛮国做起生意来，便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正当他话音落下后，船只咯噔一声，靠在了岸边，几人连忙出了船舱。
等着苦夫和船夫将船板搭好，曹正淳当即先行走下船来。
整座渡口没有一丝光亮，曹平安见状，连忙叫来几名船夫将火把点燃。
顷刻间，渡口一片光亮。
曹正淳见此，大声高呼“你等都给老夫听好了！”
“今夜，定要速战速决，快速将这五万石入库！”
“明日下午，还得需要在此处给老夫装船，听见了么？”
百来名船夫纷纷开声回应。
“莫要磨蹭了，快些动手吧！”随着曹保安的一声令下，这些苦夫纷纷扛着盐袋走下船，向着仓库内整齐的码放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眼见着五万石食盐已经去了大半，曹正淳悬着的心也渐渐落下来了。
正当他宽心时，忽听着那渡口外的山林中传来一句声响。
“哟，曹公，表舅，你们这是作甚呐？”
这一句声音，就犹如暗夜中的勾魂引，吓的曹正淳几人当即心中一惊，立刻循声望去。
只见这渡口大门，惊现一行人影，为首之人，正用那玩世不恭的眼神盯着场内。
男男女女，当中还有一名身披暗红色铠甲的将领。
“你…你…你怎的会在这？”
曹远指着方才开声那人，眼神中露出些许惊恐及不可置信的神色。
“哈哈，看来表舅的眼神还是不耐啊，这就将本王认出来啦？”
这一行人，不是李洵阳又是谁呢？
昨夜暗五带李洵阳进城后，便随意找了间客栈落脚下来。
今日，与林若雪在客栈等候一日，直至傍晚，暗五终于到来。
收到王朝的回信，他们与于骞一众兵卒已经到了野岭渡让的山林内。
于是乎，三人马不停蹄的出城与之汇合。
见到于骞，李洵阳悬着的心也总归放下了。
按照先前的计划，这漕帮的船应是子时后出发。
接下来，李洵阳等人及一千五百并州兵卒便在这山林中等候着。
好在子时一过，便收到了城内周通传信，盐已上船，他率领的五百兵卒也将四座城门牢牢控制。
而至于这周通也出动，自然是白天让暗五潜至军营内，让其按照自己的嘱咐行事。
等着货船靠近渡口后，李洵阳却并没有急着出来，至于为何是此刻，那当然是抓贼要抓赃了。
现在那仓库的盐量，少说也有三万石了，此时出手，才是最恰当的时机。
……
听着李洵阳那几句轻言轻语，一旁的曹正淳也耷拉着老脸，那脸上的阴沉之色，让让人见着也是胆颤三分。
“呵，小儿，原来，你没走，先前一直都是在骗老夫？”
曹正淳哪怕心中震惊不已，但表面还是故作镇定的问了一声。
“嘿，本王走哪去？”
“这次来江州，为的就是你们曹家！”
李洵阳声音忽然冷厉起来。
“你等还当真以为本王千里迢迢而来，只是为了剿匪么？”
曹正淳嘴角抽动不已，深吸一口气，冷道“如此说，今日这一局，也是你设下的？”
“对咯！”李洵阳大笑两声，看着脸色更加难看的曹家父子。
“嘿嘿…曹公，本王这戏，演的可还算真实？”
曹正淳衣袖中的拳头已经握紧，那布满杀气的双目紧紧盯着李洵阳。
“好，很好！”
“没想到，你这小儿，城府如此深不可测呀！”
李洵阳知道这老头不是夸赞自己，面色冷酷的盯着几人。
“可是，你能奈我何？哼！”
曹正淳冷哼一声，“想要抓贼抓赃，你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船上的船夫给老夫听好了！”
“用尽一切办法，将船给老夫凿了！”
可他这话一出口，李洵阳暴喝一声“老贼你敢！”
这一旁的曹远也是身子一颤，皱眉劝道“爹，不能砸啊！那可是十万石盐呐！”
“竖子，滚！”曹正淳脾气也忍不住了。
“这船不砸，你就等着杀头吧！”
“砸！”
这一声大喝，仿佛用尽的全身力气。
“曹正淳，你敢！”李洵阳也是皱眉大喝道。
见着老贼脸上露出一抹奸笑，他也忍不住了，向着船上吼去，“上面的船夫给本王听着！”
“这曹家行窃盐之举。动国之根基，你等若是现在听老贼的话，那本王保证随让你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几名船夫听罢，连忙停手，不知所措的望着场面当中的二人。
“砸！”
“出了事，老夫一力承担！”
曹正淳依旧大喝一声。
“好，老贼，想要毁灭证据是吧！这是你逼本王的！”李云咬牙切齿的瞪着那洋洋得意的老贼。
“于骞，将兵卒们统统给本王现身！”
“是！”
一旁的于骞定身回道，眼神冷酷的看向曹正淳等人。
随后，朝着身后大喝一声“所有并州军士，给本将现身！”
这一声大喝，中气十足，紧接着，山林中潜藏的一千五百兵卒立即现身，朝着渡口而来。
此刻场内的苦夫船夫及曹家三人，惊恐的看着门口围满杀气腾腾的兵卒。
只见个个兵卒全副武装，且那先前一排兵卒竟持有弓箭，那泛着幽光的箭矢，直指向他们。
见着这一幕，当即不少苦夫尖叫连连，瘫坐在地，更有甚者，竟然感觉自己的裤裆都湿了…
都是平头百姓，哪见过这般阵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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