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
片刻后，周凯气势汹汹地靠近孟建国，看着周萍问，“姐，是不是姐夫出轨？”
孟建国“嚯”得站起来，激动地反驳：“出你个大头鬼！”
周凯上前一把揪住孟建国的衣领，转头看着周萍，语气凶狠，“姐，你一句话，我吖的揍死他。”
周萍拉了一把周凯，“放放放，你这冲动的性子能不能改一改？”
“你姐夫没出轨。”
周凯尴尬地笑笑，手一松，孟建国觉得瞬间呼吸顺畅。
下一秒，他差点摔个大马哈。
他听见小舅子瓮声瓮气问周萍，“姐，那是你出轨了？”
周萍一口气卡在胸腔上不去下不来，一个甩手用力敲在周凯脑壳，“离婚就出轨一个理由吗？其他理由死绝了？性格不合不行吗？”
周凯小声哔哔：“性格不合还生活了这么多年？”
周萍：“......”
孟栀见双方暂时歇战，手上的水终于能送出去了。
“小舅，喝水。”
“哎，栀栀。”周凯单手接过水杯，随意地放在茶几上。
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盒子塞给孟栀，又从羽绒服内里口袋中掏出一个厚实的红包，“拿着，如今老周家就你这根独苗苗，以后老舅赚的钱都给你。”
孟栀看了眼周萍，只见周萍刚掉下去的火气又慢慢浮上来了。
“咋的，不准备结婚生子了？”
周凯毫不在意，“看缘分，这种事急不来啊姐，又不是我想结婚就有姑娘愿意和我结，我又不是金灿灿的黄金，人见人爱。”
周萍气的想掐人中，“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姑娘不愿意跟你？”
孟栀一手红包一手礼盒，决定帮一帮暂时落于下风的小舅。
“妈，我记得你们报社原先有红娘一线牵活动......”
孟栀话音未落，周萍激动的点头，“是啊，回头我联系下，把女孩子的微信要过来。”
说完她又瞪了周凯一眼，“就你这奔四的条件，别挑了，有姑娘能看上你就是祖上积德。”
周凯顿了顿，老姐现在是觉得只要是母的就行吧？
最好立刻结婚，然后三年生两？
自己都快半个身子入土了，还得养一个呱呱待哺的孩子，这种又累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干了不划算。
万一生个逆子，跟他小时候一样，不得被活活气死？
周凯摇摇头，这种画面想都别想。
于是，他对着孟栀笑得越发灿烂。
说不定以后还指着孟栀给他送终。
周萍要是知道周凯心里的想法，说不定气的跳脚。
—
顾时宴从医院回来，接到了顾大伯的电话，让他晚上去吃饭。
挂掉电话，他打开微信界面。
林南澈、陈让......一个个划过，最后发现大过节的，他联系谁都不太好。
沉默片刻，他什么都没带，关门下楼。
原本嘈杂的宏兴小区彻底安静下来，外地的租客早早地回老家过年，年纪大的老人被儿女接走，剩下一些没家的、有家回不去的留在这里。
一路疾走，很快走进网吧大门。
里面依旧人声鼎沸，似乎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不过人还是少了很多，原先要占位，现在空出好多位置，一人坐两张椅子都行。
顾时宴戴上耳机，两耳不闻窗外事，沉浸在游戏升级中。
一下午，耳机牢牢地戴在他头上，直到顾奶奶的电话过来。
顾时宴接了电话后，在前台结了钱，离开网吧。
午后开始下的雪，洋洋洒洒下了一下午，在地上积了浅浅一层。
路边三五成群的孩子在家长陪同下打雪仗、堆雪人，还有不少大孩子手里拿着鞭炮四处”嘭嘭嘭“放鞭炮，热闹喧嚣中透着丝丝年味。
顾时宴停下脚步，视线追随着几个在雪地里放肆奔跑的孩子，“咯咯咯”的笑声传入耳膜。
”阿宴，你笑一笑啊~别板着一张脸，拍出来的照片都不好看了。“
”阿宴！妈妈给你拍照，你和爸爸靠近点。”
“阿宴，今天是你十五岁生日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阿宴，雪地滑，等等你爸爸......”
“新年快乐，阿宴，自己包的饺子好吃吗？过了年你就十岁啦，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阿宴，你现在是光荣的少先队员了，从现在起，你是小小男子汉了哦！”
“阿宴，你是一名小学生啦，这是爸爸给你买的礼物，喜欢吗？认真学习，爸爸还会给你买更多奖励哦！”
“阿宴......阿宴......”
顾时宴一动不动，脑海里浮现出各种画面。
不同时期的自己和父母，每个画面一晃而过，来不及让他细细回忆。
“阿宴。”
恍惚中，顾时宴仿佛听到了顾奶奶的叫唤声。
他停顿了几秒慢慢转过身，发现十几米开外在雪地上步履蹒跚的奶奶。
“奶奶。”
他快步上前，双手搀起顾奶奶，“你怎么出来了？”
“我来找你啊！这么晚了还不来，我以为你不肯来呢......”顾奶奶粗粝的手覆在顾时宴手背，“阿宴，跟奶奶去守岁，你一个人在那里冷冷清清的，我不放心。”
顾奶奶微驼着背，顾时宴看到奶奶满头银丝，眼角的皱纹形成几道深深的褶皱，语气立刻缓了缓，无奈地低声哄了哄，“奶奶，我不小了，马上满十八周岁了。”
“你满二十也是我孙子。”
顾奶奶不满道，“就算你娶媳妇了，在我眼里还是个小的。不过到那时候，我也可以放心去喽......”
顾时宴地垂下眼眸，眼底藏着深不可测的悲伤。
白发人送黑发人，奶奶心里的悲痛不比他少。
“奶奶，你还要看你的曾孙出生呢。”
“曾孙？等不到喽！”顾奶奶眯着眼，嘴角带着笑，“你大伯天天催你堂哥去相亲，你那不着调的堂哥现在说自己是不婚主义者，谁催都没用。”
“你嘛，小了点，三十岁前结婚生小娃娃都不错喽。”
说完，顾奶奶看了眼小孙子。
“奶奶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早点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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